荷塘月色
2018年1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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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五:荷塘月色
一直到上学前,我大部分时间是被寄养在
母亲娘家的。
母亲娘家是个小
山村,懵
懂的年月,我在那收获了太多太多
快乐和回忆。这其中,荷塘的如水月色总是最撩人,最温润,时常萦回在疲累后酣睡中的场景里,慰贴
生活的聒噪和伤泪。
早时的闽南大厝飞檐画栋,在我小小的眼里甚至会觉得是巍魁的,门口用青石板砌得平实的大埕约摸有两亩见方,再往外,是口半月形的池塘,弧线外挺,
放养些小鱼小虾,最外端是一排码得齐整的石栏,依附着一排生机勃然的冬青。
石栏外冬青的两侧有条沙砾铺就的小路和麦收用的仅容两个人侧腰避闪的田埂,在里头一直往外延伸的便是起伏的碧波了,田田的叶,亭亭的花姿。出资盖起这座甚至有些堂皇的大厝的外叔公从
台湾返乡时正逢上娇憨的粉荷怒放,起了兴致,吩咐人在塘中央盖了个八角的庐亭,廊榭回旋,并配齐了石桌凳。夏日向晚,老厝的人们只需在埕口取上两桶沁凉的井水洒去石条凳炙手的温度,便能惬意的愿躺愿坐了!
茶余饭后,外公会在凉亭的桌上兀自与他的茶缸胖壶杯盏们摆开乌龙阵,豁齿舒发的
老人们直把玉盏里清茗喝到微醺,天南地北,纵横捭阖,直到菜园子边相思树里倦归的雀鸟停住鸣啭,“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味道渐浓。暮色四合,华灯初上,短暂的岑寂之后,蛙蟾的鼓噪由零星继而成片,月华清泻,树影扶蔬;水湄沟头,竹篱丛花都氤氲在如水夜色里;田头垄间劳作的人们也陆续戴月荷锄归来。
清风摆过等待开镰的稻浪搔弄的身姿,稻田清新的气息吹遍整片桑槐沃野,园子里的甘蔗林在风里婆娑作响,摇曳生姿,外公莳养的花花草草也是时候的送来阵阵清香。撤了茶阵,换上香橼、佛手,净过手,
老人们抱起琵琶,嘴衔洞箫,手拉二弦,井然有序。
荷塘里开始蒸腾弥散着薄薄水雾,先是洞箫的两声低沉的试音,琵琶、二弦便唱和着御风裂开,清丽婉转的南音便如丝如缕,不绝流泻。屋埕的
男女老幼们停止喁喁细语,只有手中蒲扇轻轻晃着,
蛰伏的小虫停止了属于它们的天籁,蛙鸣狗吠也暂时停息,就连炎热好像也随那一声珠落玉盘的清唱逾山越谷直上青霄了。并不附会高雅,也不论技艺高低,一切都卷舒在我,旷达乐天。小
山村便卸去一天劳累的滞重,像躺进竹摇椅的人们,任那舟野自横,空谷流泉,松懈在南音鼓荡着的雅逸恬淡里,只有村东头涧渠里浣衣的村姑们悠远的杵衣声回荡着,若有似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