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殇

  
  篇三:雪殇
  冬又来了,那些发生在五年前的往事,昨夜突然闯进了梦后的静思——
  那年的冬特冷,吉普车的热风已经不能御寒。武陵山的寒,由于潮湿,所以透骨。我俩从成都平原驾一辆白色吉普,来到这陌生的边区矿山,除了懂得欣赏,更需要勇气。
  当第一场雪把远近的山峦覆盖的时候,我们的工厂开工了,在一片白皑皑的近乎圣洁的氛围里,有了机器运转的热闹声,看得见乳白的浓烟从高高的烟囱升起,然后如轻云一样慢慢散去,给大山增添了不少生气,生命的气息。建厂那些日子,不论多忙,你的脸上始终是微笑。与人说话,开口即笑。当发自内心的笑,从你那张生动的娃娃脸渲染出来的时候,抒写在这高远的雪山上的,是你单纯而朴实的幸福。在那些艰苦的创业日子,你成了深山里一道美丽的风景,不是因为你拥有数百万资产的富有,而是因为你的笑容,有如雪颜开放时给人的温暖。
  当最后一场雪即将退去的时候,固执而自卑的我不辞而别。别时,我把你给的二十万存折一分不动地压在信下,再把你耗了八千块给我买的西装整齐地摆在显眼的床上,而信上只几句致歉的话,理由却是理直气壮地,——成都文化和重庆文化的差异。
  我离开了自己一砖一瓦辛苦建起来的工厂,离开这海拔两千多米的美丽雪山,离开了你。仍然穿着一年前第一次见你时那身粗糙的牛仔和那双洗白了的解放鞋。更寒夜冷的矿区,在凌晨时分,如睡美人慵懒地紧裹着厚厚的雪被,山寨静得连一片雪瓣风落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见,身后唯一一串深深的脚印,在雪道上孤独地延伸,一步一心疼。急促而坚定的步履,掩藏不住内心的空虚和内疚。怕男子汉的坚毅辜负了巍巍雪山,强转身,用一声冰冷如铁的叹息,撞击这清晨的寂静。树梢上,似有掉下的雪花,湿在脸颊、、、、、、
  而关于你和我的传奇,并没有因为我的离开而消失,你悬赏五万块求我的电话号码,被矿工们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直到有一天,被你感动的老五,专程来老家找我,说你因为“丢失”我而伤心住院,我才真正地感受到了伤害,而鬼魅一样的理智,却宁可让自己永远受伤害也残忍地不肯解除你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