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次审讯是在一个月明星朗的夜举行,野岗村仁问张明,有什么说的吗?,此
时张明不仅体无完肤,且身无全骨,他几乎不能动弹,只剩下去两粒眸子还有些
光彩,它们牢牢盯住审讯室屋顶靠墙角的一扇天窗,那该是一条银河吧,数也数
不清,数也数不清,流也流不完,流也流不完,还有说的吗?野岗村仁继续问,
张明面颊动了动,野岗村仁凑近听,张明嘀咕的是流也流不完,流也流不完,野
岗村仁背着手踱到一边去,脸阴沉得可怕,打手狞笑着走上来,用钢针插入张明
乳孔里,轻轻搅了搅,张明乳房周围的烂肉立即揪成一团,剧烈地抽搐起来,可
张明的表情依然如故,甚至在他早已腐烂得不能辩认的嘴唇上还挂着一团古怪的
微笑,那团微笑也蠕动着流也流不完,另一个打手从火盘中捞起一把烧着的火把,
朝张明走来,他看了看张明,再看了看手中的火把,猛的往前一送,把火把捅到
张明下身的阳具上,刑房里顿时丝丝叫着腾起一股半生不熟的腥臭味,张明石破
天惊地一声嚎叫,顿时昏死过去,这是张明一生的最后一声嚎叫,这嚎叫听起来
更象是一声极乐的呐喊,又象是一个热烈的欢呼,一下冲出审讯室的瓦顶,在繁
星密度的夜空里久久地游荡,久久地不去。
野岗村仁踱了回来,望望足下洋灰地上的张明,那已不是个人了,只是一堆
血块烂肉粉骨混合成的几近呈糊状的物质,野岗村仁用套着马靴子的足尖拨了拨
这堆物质,他感到两耳轰鸣,双眼发黑,气急难耐,全身虚脱,他一直没弄明白,
由于他出色的审讯而制造出来这堆物质到底是什么东西,野岗村仁把足尖从那堆
物质里拔出来,在洋灰地上蹭了蹭,蹭去沾在靴子上的血块和碎肉,不自禁地往
后退了步,裹在笔挺的军装里的脊梁骨冻僵成一条冻柱,他想在那堆血肉骨筋交
加的物质里找张明的那个叫灵魂的东西,那东西究竟藏在哪儿,那个东西使他虽
然成功地把整个张明变成眼下这堆物质,而他一点也没有得到胜利感,他看了看
四周,吊着,捆着的几个白花花的裸体女人,她们,她们也象张明一样死也不开
口,她们到底是肉做的,还是钢做的,总之,他失败了,皇军失败了。